寂静岭养老院

头皮光亮,面部平整,四体不勤,五谷不分,是个废宅,除了因为不会写小说负能量爆炸之外基本天天向上。

【beastars/狼兔】一个发端

  春坐过这里。

  在雷格西在一群暖意融融的气味中找到属于春的那一种前,他已稳当当地坐在椅子上。头顶悬着餐牌,簇拥着卡通图案。他一眼看见蔬菜炖汤,后面零碎跟着搭配种类和价格。没一点油,不含奶,不供应蛋类。时蔬沙拉,健康每一天。一只羊脸凑过来,下半张脸笑着,眼睛却瞪得大:“需要点什么?”

  雷格西看着上方悬着的胡萝卜;上面有六道浅橙色的纹路,旁边挂着兔子笑脸。眼下不是用餐时间,餐厅里除了他自己还有一家人在,男的吃一种卷饼,母亲喝汤,身旁的孩子手里抱着棒球。阳光晒着他们的白毛。他们一家都是兔子。

  “您推荐什么?”雷格西把目光收回来。他开始集中数山羊胡子的数量。店员的胡子新近修建过,边缘有锋利的一道分界线。“那,请问,”他说,语气低到了桌檐旁边,“有什么招牌菜吗?”

  “西蓝花和胡萝卜炖汤吧?”山羊胡子用一种商量的口吻,“我多加点香料?”

  “嗯?”

  “我会多放罗勒!再赠您一些豆腐吧!”山羊胡子脸往后一仰,“可以吗,先生?”

  他今年十七。一旦不穿校服,努努力似乎就能挨上成人社会。这会儿没有校服给他证明自己。雷格西耳朵一动,没敢继续对视,他低下头,盯着桌子上的纹路:“那非常感谢。”

  山羊胡子长舒一口气。

  春坐在这不知道吃掉了什么。这里的食物味道一层叠一层。雷格西感觉自己正浸润在水里,向上观察春的一片影子。水波飘飘荡荡,影子一会儿就散成烟雾。他有好几天没见着春;春上大学之后就有一条固定的行动路线,只要避开便可以彻底杜绝见面的机会。春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?难说。这里的味道全是兔子。

  雷格西吃到第一口的时候以为自己没张嘴。舌头确实接触到了温厚的汤,而剩下固体的部分他只吃到了砂纸。他低下头,汤面清澈,映出半张脸。一双犬类的眼睛。嘴唇掀开,利齿尖牙契在一起。他让自己把蔬菜咽下去,它们软嫩新鲜,春一定爱吃。雷格西吃了十七年蔬菜,没有道理今天就不成。汤顺滑地流进食道。胃里沉甸甸地,装的是木头。

  他猛然站起来。山羊胡子反应比他还大,使劲向后撤一大步。雷格西咽了口口水:“谢谢您……非常好吃。”

  “哦……哈,好,谢谢您的夸赞,”山羊胡子右手还掰着桌子,“那欢迎下次再来。”

  雷格西抓紧时间瞥了一眼山羊胡子的表情,里面既没有下次也不是欢迎,他决定赶在有人失态之前赶紧结束这个。不然他们就该打急救电话了。雷格西给钱的速度比逃跑还快,连跑带走卷起一阵风。他又只好吸了一口,这风里有兔子一家人、有山羊胡子、有春,个个柔嫩鲜活。蔬菜的味道不过是一点陪衬,汤的温度也比不过皮肤下面涌动的热量。雷格西打了个冷战。他摸出电话,发了一条短信:今天就不见面了吧,不好意思啊。实在抱歉,我们另约时间。

  回复的速度比他想象的快多了:我都可以呀。但改时间的话可不像你,发生了什么吗?

  雷格西捏着手机,他一摸额头才发现自己正在疯狂出汗。

  那……我这里没什么事情……

  这样啊,你已经出门了吧?我快要到了啊,公园草坪那里。

  雷格西拔腿就走。黄昏已近,商铺提前亮灯。窗明几净,里面有灰狼的身影一闪而过,每扇玻璃都是一张带疤痕的狼脸。雷格西穿行而过,没有人会挡在他的面前。如果不去故意看,没有哪双眼睛肯落进他的视线。他过去十七年还好些,今年脸上落下疤痕,情况顺利地变成了“黑街组员预警”。雷格西赶到公园的时候,春正抱膝坐在草坪上。它穿大衣,衣裙贴地。雷格西立刻将这个标注成特殊画面,准备跟今天春的气味一起打包。说起来,春今天闻着也很高兴——

  雷格西猛然停下:“啊。”

  春蹦了起来——用兔子的那种方式,一弹而起,狡黠灵活,“你怎么了?”

  “我忘了买花。”

  “什么,”春皱起眉,还是用兔子那种柔和的动作,“什么花?”

  雷格西挠挠头,“我今天想起来,我们好久没见了,我觉得该有花什么的吧。玫瑰?或者,额,我本来想查查的,问问老板……”

  春又缓缓坐了回去: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?”

  “也没有……”

  今早起身,天气不好也不坏,兼职的工作也很好。因为要跟春见面,雷格西走路都可以螺旋桨原地起飞。有什么值得忧愁的?世上一半的事都没法解决,就躺在视野里逐渐被另一件事覆盖。但雷格西还是愁得要命。他现在对一切草食动物都愁得要命,

  “我……”他想想,说道,“我吃过肉了。”

  “我知道啊,”春点头。

  “不是,”雷格西转过头看她,“不是狮子的肉,我只是咬了他。是,草食动物的肉。”

  春眨眨眼睛。

  她连眨眼睛都比别人眨得好看,雷格西分神胡思乱想,嘴里更没主线:“、我想这个事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。最近发生了很多,我好久没见你了……”

  “先从今天开始说,”春说,“我晚上没课。我听听,可以吗?”

  “当然。”

  雷格西将跑过来时带来的郁气也一并吐走。他针对春有一套独立运行的应对机制。这套机制替他做出了不少选择,其中就有“开始讲讲他为什么吃过肉”,时效是现在,立刻,马上。他抬嘴就让自己逐步回到了新年时的冷气里,桥底下泛着冰冷的潮气。凶手就在那里等着他,雷格西当时心想应该多穿些衣服再来的。风能将人吹透,雷格西却想着其他的事。他经常这样,说着说着,脑海里就会浮现其他方面的想法,现在归类一下,基本都跟春相关。比如他没事就回忆回忆春身上的味道,这样能帮助他熬过吃肉后的焦虑期……

  春伸出一只手。雷格西猛然往后一缩:“怎么了?”

  “别动啦。”

  雷格西让自己保持在猛然一缩的那个姿势上。“我还需要……”

  春伸出手,直接将手放到了雷格西的嘴边。雷格西闭上嘴巴,当即感受到了不属于他的热度和柔软,皮脂下的芳香。他胃里沉甸甸的。

  “这就是结论,什么都没发生,”春把手缩回去,“别太难过啦。”

  “不是难过,如果想要跟你结婚的话。我不能随时随地想,你知道。我原本已经没有渴望肉了。”雷格西讷讷回答。“现在这个问题也太严重了……”

  “怎么又提起,怎么还说结婚的事情。”春皱起脸,“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个。”

  雷格西点头。“刚才没注意……”

  “只不过,万事总有个开头,”春说,“差不多都是这样吧?你明天有空吗?”

  “有,怎么了?”

  “既然你忘了一束花,明天记得带过来。”春朝他眨眼睛,“我得说,这才是一个故事的好开端。”

  雷格西明白,又好像什么也没听见。他再次点头,然后想到:春眨眼睛的时候真是好看。


不太会写这对。所以恭祝雷格西雷总斩灭三尸,证得金仙,存天理灭兽欲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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